常德日報記者 高玲 曾玲 文/圖
10月7日下午，秋日的余暉和濃郁的桂香透過窗欞，落在周新國位于常德市武陵區金色曉島小區的客廳里，落在滿架滿桌的書籍上。其中的一本書，咖啡色的封面古典雅致，上有“武陵藏珍——武陵周氏藏《紅樓夢》書影錄”字樣，那是湖南美術出版社10月剛剛出爐的新書，也是周新國“武陵三部曲”的收官之作。
記者從市城區柳葉大道轉入金色曉島的小區北門，見到了敬仰已久的周新國。這位出生于1941年10月的老人，用此生最后一部“厚重之書”向《紅樓夢》致敬。
上世紀80年代，從湖南省委黨校培訓歸來的周新國開始關注《紅樓夢》相關研究作品。87版《紅樓夢》電視劇熱播，更是激發了他的興趣。其實，在這之前很多年，還是一名高中生的周新國就曾在《紅樓夢》的故事中安放過青春的心跳，那是他第一次窺探大觀園的門徑。
“中國有三大顯學，甲骨學、敦煌學和紅學，我以前搜集文史哲方面的書籍，后來增加了《紅樓夢》，現在有1200多部相關作品。”周新國所說的1200多部作品，包括曹雪芹家世生平作品、不同版本的《紅樓夢》、《紅樓夢》續書與仿作、《紅樓夢》版本及人物研究、以《紅樓夢》為題材的文藝作品、《紅樓夢》譯本等，這些作品填滿了幾個書柜，桌子上也層層疊疊仿若小山，一套并不大的商居房仿佛成了一座小型“紅樓博物館”。
40年，1200多部作品，簡單的數字后面是一個人默默堅持的時光。周新國自己總結為“持之以恒加真金白銀”。
從哪些途徑去搜集書？對周新國并不陌生，這是他高中時代就開始的愛好，但《紅樓夢》研究更加專業，他便與常德三味書屋、長沙星星書店、老沈舊書鋪等訂立了特殊的“書友盟約”。他們有了《紅樓夢》相關作品會通知他，他有了需求也會向他們求助。幫周新國淘書最多的，是安徽蕪湖書友小沈。周新國經常給對方發幾十上百個書目，小沈就在網絡或書市上“大浪淘沙”，不僅能夠滿足周新國對出版社的要求，而且書籍品相都很好。“長沙星星書店也和我合作了十多年，這部書是該店前幾周推薦的。”周新國指著旁邊一個精致的書盒說。這是一部三冊裝的《紅樓夢：俞平伯精校評點脂批本》，雖然“收官之作”已經出版，周新國發現了新版本依然入手，用他的話說就是“拾遺補闕，完善《紅樓夢》的史料”。
“周老買書有點不計成本。”常德河街“老沈舊書鋪”店主老沈這樣評價周新國。多年交往，已成老友，周新國書架上外文版本的《紅樓夢》，都是老沈想方設法淘來的。周新國愛書成癖，子女安排他與老伴出去旅游，他總是拒絕，堅持“那旅游的錢還不如用來買書”。“有些書還是太貴了”是他作為一個資深收藏家的感嘆。一本1955年出版的阿英編《紅樓夢版畫集》加上一本1963年出版的《楊柳青紅樓夢年畫集》，耗去了他整整一個月的養老金。從武陵區委黨校退休20多年的周新國，目前每月養老金比較豐厚，盡管生活簡樸，衣著簡單，但買書還是常靠子女接濟。
“這些書藏在家里是私產，公之于眾才是財富”。在這個基調下，周新國幾年前開始著手整理《紅樓夢》相關作品。幾經思量，定名《書影錄》。然而，1200多部作品的歸類和呈現方式還是讓周新國為難了一陣，其間更是八易其稿。有些作品一套有幾十本，搬出來拍照摘錄，又要復歸原位，周新國時常累得氣喘吁吁，腰椎間盤突出疼得他寸步難行。雖有年過古稀的老伴幫忙，但編書專業性太強，很多工作無法假手于人。
與周新國的交談中，可以感受到他驚人的記憶力，幾年前的事情娓娓道來，時間地點脫口而出。他自己也笑說精神狀態不錯，特別是《書影錄》順利出版，讓他倍感輕松。周新國愛好文化研究，退休后時間充裕，便開啟了沉浸式研究模式。2009年，《武陵藏珍——沅澧流域歷史文化圖說》公開發行；2018年，《風雅武陵——常德歷史與文物考察紀要》與讀者見面。這也是“武陵三部曲”的其中兩部。這些耗費了大量時間和心血的作品，周新國都是免費贈與愛好者，他希望有人通過他撰寫的文字，探索更深的文化土壤。老沈對他很是欽佩：“周老搞收藏，不是為了升值后賺一筆，而是轉化成對社會有用的公共資源。”
84歲生日之際，周新國拿到了散發著新鮮墨香的第三個大部頭，這也是他送給自己的生日之禮。憑經驗，一本書從動筆到瓜熟蒂落需要七八年，他再沒有足夠時間開始新的嘗試，就用一部致敬《紅樓夢》的著作來了一個漂亮的收梢，“著書立說的事到此為止了，至于這些書有用沒用，就讓時間去檢驗吧！”
